东京市民是在十一月初的第一场雪降下时发现事情不对的。
前日本海军联合舰队长门号战列舰的一名轮机兵,现在的一名工厂锅炉工小泉伦也穿着厚厚的大衣走在街道上,道路两边已经堆积起一层白雪,形形色色的人漫步在大街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挽着年轻女人的美国水兵。
他是在下班后到煤炭店购买这个月用来取暖和煮饭的煤炭的,但是他只从店里买到了半个月的用量,却花了一个月用量的价格。
前来购买的市民都愤怒地询问店主,但是身材粗壮,浑身沾满煤灰的店主却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月的运煤船还没来,我们店里的货不够了。”
而其他街道的煤炭店都是一样的情况,人们便注意起了海上的事情。作为一名前海军士兵,小泉伦也早就发现东京湾里的美国海军有不对劲的情况了,加上几天前一名以前的同僚约他喝酒时说过,美国人的驱逐舰被人攻击了,东京湾的水道上沉了好几条船。另外,作为日本最重要的港口区之一的东京湾居然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船只进出了。
消息灵通的市民都听说过,在10月25日那天发生的震天巨响是驻日美军的司令部被人空袭了,整幢大楼被夷为平地,死了不少美军的高官。结合上东京湾里的变故,人们都在想发生在朝鲜半岛上的战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日本政府对近期发生的诸多怪异事件讳莫如深,只说近日由于美国海军演习的原因,禁止任何民船驶出东京湾。这一说法并不能满足民众,有不少人都通过外地来的电报了解到日本各地的海港都被下达了禁航令,而且说是演习,港口里的美国舰队根本就没有动过。
日本是一个连国内运输都极度依赖海运的国家,禁航令的恶果很快便显现出来。本州岛各地需要的用来过冬的煤炭迟迟不到岸,煤炭的价格迅速飙升,对战争非常敏感的日本民众开始抢购商店中的食品,各种生活物资的价格在短短三天里上升了百分之五十。
回到家的小泉伦也将煤炭放到存煤的房间里,他的家人已经在45年的一次大轰炸中被烧成了灰烬,没有子嗣的小泉伦也独自一人居住。正当他准备自己开始烧制晚饭时,房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小泉君,打扰了。”站在门前的是他在同一工厂的工友安艺诚司,两人在工厂里认识,平时关系非常不错。安艺诚司身上穿着大衣,肩膀和头发上落着一些雪花,他左手上提着一个酒瓶子,右手则是一个装小菜的袋子。
“要喝酒吗,请进。”小泉伦也将他迎进门里,两人经常互相串门喝酒,因此小泉并不对他的突然到访感到奇怪。
事实上,小泉和安艺不仅是同一个工厂的工人,过去也都是海军的士兵,不过小泉只是一名普通的轮机兵,而安艺则是上过军校的海军军官。因此两人在战争时并不认识,对于战争的回忆也默契地闭口不谈。
小泉伦也收拾了一下待客室的桌子并拿出酒杯和碟子,安艺诚司则把带来的酒菜布置好,两人没有温酒,而是直接对饮了几小杯清酒。
“安艺君的家人近来可好?”
“勉强糊口度日而已。”
几杯酒下肚,两人都便随意地交谈起来。和小泉伦也不同,安艺诚司的家人因为住在郊外没有在美军的大空袭中丧命,不过也由于要养家糊口,拿着同样薪水的安艺生活会比小泉紧张一些。
“最近煤炭涨了价,不知道运煤的船什么时候能来。”小泉随意的夹了一口下酒菜,边嚼边说道。
“你还没听说那件事吗?”安艺很惊讶的样子。
“什么事情?”
“美国人在东京湾发现了水雷,东京的船都被困在港口里了。”
于是,安艺便和小泉解释他从过去的同僚那里听来的消息,美国人在几天之前发现全日本的主要港口和水道被人布下了大量水雷,因此损失了几十条舰船。
“水雷?”小泉非常迷惑,“有谁能在现在的东京湾里布雷?”
“不知道,听说是苏联人。”安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美国人在朝鲜打了败仗,说是苏联人突袭了美国。”
“苏联人怎么可能在全日本布设水雷,他们根本就没几条船!”小泉俨然忘了现在的日本海军已经不存在了。
“谁知道呢,还有10月25日那天的事情,你也有听说吧?”
“美国人的指挥所被人空袭了?”
“没错,听说是非常大的炸弹,原来是大楼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几十米深的大坑了,和天皇陛下合影的麦克阿瑟将军死掉了。”
两人逐渐聊起了这十几天来的一系列怪象,美国人的舰队被人用水雷堵在日本的各大港口里,联军总部被人炸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美军在朝鲜半岛打了败仗的消息。当过军人的两人本能地感到有巨大的变动即将在东亚发生。
事实上,在战争中失去所有家人的小泉伦也现在非常害怕战争,他满足于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在为期五年多的服役生涯里,小泉并不是一个狂热的士兵,他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