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当张建狂奔到码头附近的旋风酒馆时,浑身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模样。
他连忙揣了揣胸口。
还好,那两文钱还在,酒可以买。
张建欣慰地笑了。
旋风酒馆的当家李晓是一位温柔的少女,总是身着黑纱裙,精致白皙的脸蛋上常常挂着浅浅的笑。尽管大多时候她总是黑纱掩面,但是浅浅的笑意,配上清澈的双眼,总是能够直击酒客们的内心。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个霸气的江湖称号:“旋风馆长”。或许是由于这些因素,酒馆的名气始终非常火热,每天酒客络绎不绝。
张建推门而入,一股喧闹,快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酒馆内早已坐满了酒客,他们大多是码头附近的搬工,海员。由于今日暴雨无法出海,他们便聚集在此处,捧着酒瓶,吃着小菜,谈天说地,嬉笑打闹。酒馆里也会有一些外国的客商,在这里交谈生意,抑或只是尝尝九洲大陆的美酒,以此放松身心,缓解连年海上航行的疲惫感。
刚进门口的一台方桌旁便坐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客商,正端着青瓷酒杯,有说有笑地交流着。
旁边还有一桌皮肤黝黑的客商,似乎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身着红衣的壮汉,已经激动得站在了台子上。
“旋风馆长,一壶桃花荫!”
张建从淋湿的衣服中取出两文铜钱,轻轻摆在桌子上。
旋风馆长闻言莞尔一笑,从身后的柜台中取出一瓶桃花荫,起开软木塞递给张建。一股清新的酒香扑面袭来,那沁人心脾的味道驱散了身上大半的湿气。
“阿建!快来吃酒哇!”
张建往里望去,在最靠里的一张方桌旁,围坐着两个壮汉,正喝得正酣。他们都是随着陈祯一起下海的水手,而且都和张建在同一条商船上。其中一个光着膀子,扎着白色头巾的,正招呼着张建过去一道。还有一个小眼睛的,正对着张建傻笑,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几乎消失不见。
“丁五!李钢!”
张建猛灌一口酒,快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小眼睛的李钢身边,右手搭在光膀子的丁五身上。
“害!阿建!你咋淋成这个落汤鸡样子?!”
李钢扯了扯张建完全湿透的衣服,嘴角早就咧到天上去了。
张建也嫌衣服潮叽叽的,干脆全部一脱,甩在地上,和丁五一样清凉了起来,心中后悔着要是早点预判天气,在暴雨之前就躲进旋风酒馆边吃酒边谈天说地,该是多好!
“干!”
张建和两人碰杯,将一壶桃花荫一饮而尽,只是双颊微微发烫而已,仍然不尽兴。丁五见状,从桌上的一壶酒中又倒了一些给张建。两人满上之后又痛快地干了一番。
酒喝得微微发饱,张建浑身上下也逐渐热了起来。
“却说当今天下大势,九洲大陆诸侯割据……”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张建扭头一看,一个身着颜色有些漂白的长衫,手里擒着一把破了几个洞的折扇,胡须微微发白的书生正坐在酒馆正中央的圆桌旁侃侃而谈。
他叫赵增,江湖人又称赵秀才,是旋风酒馆的常客。张建从市井传言间了解到赵秀才似乎是个怀才不遇的书生,空有一肚子墨水,却接连数次乡试不中,只得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平日里最喜来旋风酒馆说书,听者甚众,也能赚取一些铜钱供给生活。张建每次来酒馆都会听一听赵秀才说书,探讨天下大势。这也是他来酒馆消遣的乐趣之一。
“李氏王朝控据东南;曹氏王朝据北方;西北金家王朝勾结胡人,也有攻取中原之心;西南刘氏虎视眈眈;中原詹氏屹立不倒……”
赵秀才每天都要分析一遍天下大势。
“咱就说如今皇上,安泰皇帝李德天!虽然占据富庶的江南,以及整个东南沿海的经济脉冲,却整日不思朝政,沉迷女色,妻妾成群,夜夜笙歌,真就是一个废物!”
赵秀才狠狠地一拳砸到桌子上,整个圆桌为之震动。双眼的幽怨之气似乎都要将圆桌点燃。
“当今朝廷,孙皇后势不久矣!她在朝中用宦官布置的“天罗地网”很快就会被一锅端掉!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内,整个布政所都会被一网打尽!”
“新上位的赵贵妃,凭借出色的美貌和阴毒的手段,仗着李德天的宠爱,将朝廷内外布满了亲信,李氏王朝马上就走入外戚专政的时代喽!”
“仗着赵贵妃的权势,孙家的财产,土地,以及各路产业,很快就会被赵家,王家,钱家瓜分地一干二净。江南的四大家族,估计又要重新洗牌了……”
赵秀才猛灌一口酒,浑浊的双眼凝视着从天幕上如注而下的暴雨。
酒客们听到此处,也不禁骚动起来。
“这李德天,就真他娘的是个傻逼!”
“唉,老子早就说了,这个李家的天下,早晚就要灭亡。”
“对啊对啊,你看看咱们老百姓,一年到头,像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