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当李凌好奇地想问周谍为何如此匆忙时,一阵鼓声在整个洛阳城的上空回荡响起。虽然这每一下鼓声间都相隔好一会儿,并没有催逼急躁之意,但街上行人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在鼓声中不断加快,周谍更是连抖缰绳,不断驾驾的叫着,催马快走。
“老周,这鼓声是个什么道理?”李通也好奇问道。
“这个就是关闭城中四市的鼓声了,三百次鼓响之后,四方市场尽数关闭,再留在里头的人可就出不来喽,还可能被巡夜的官兵拿下问罪。”
“那大家又为何走得这么急,咱们又不在市场里。”
“因为关市鼓响毕之后,就到了闭坊鼓响了。也是三百下,然后各坊也将关闭坊门,再逗留于外者,都将被巡夜官兵捉拿,轻者罚钱,重的就要吃苦头了。”
李凌几个这才露出了然之色,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家都如此急着赶路呢,却是在抢时间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这洛阳可是咱们大越都城,我记得书中有提前宋汴梁都无宵禁的,怎么到了咱们大越反而又行宵禁了?”
“这可不是宵禁,只要身在各坊之内,夜间是可以随你自由走动的,只是坊门之外就不得夜间行走了。现在各坊之中也有不少酒楼瓦舍,还有其他耍子去处,所以城中人等的夜间生活还是挺丰富的。”
李凌点点头,这么看来官府也是为了治安考虑才做出如此安排了。确实,像这样把一百多万军民分割成一百多块区域,如此真就哪里出了点事情,官府也好就近调拨人手处理,而且还不会把乱子扩散到其他地域呢。
在这阵阵的鼓声里,马车的速度不断加快,从一个个民坊间穿梭而过,又从某几条开阔的御道上驰过,很快就从外城进入内城,又从城南赶到了城东。
当太阳只有小半还挂在西边天穹,天色渐暗,路上行人更少,而鼓声却还在一下下回荡时,他们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一条巷子深处的宅院跟前,周谍麻利地停车下马,冲正打量面前宅子的李凌道:“李公子,这儿便是咱们为您安排的落脚点了。本来咱们在城中还有两三处地方更大的,但多在外城和城西,那边多商贾和贫民,鱼龙混杂,只有这边的宅子最是清静,让您可以安心在此居住备考。”
“老周你们这也太谦虚了,如此好的宅子,这么好的地段,要是我再嫌不足,那就真不知该住到哪儿去了。”李凌笑了起来。
确实,面前的宅子位于修仁坊中间的长叶巷中,左右皆是清静的大户宅院,自身占地也自不小,竟足有前后三进之多,光那门脸院门,就比李凌在江城县新买的宅子都要大上一倍了。再想想这儿可是京师洛阳,恐怕这宅子的价值更得是自家的几十上百倍了。
月儿更是满脸惊喜地打量宅子的大门和刷得雪白的围墙,忍不住道:“哥,我们可以住在这儿吗?”
“是啊,咱们这段时日就先在此落脚了,这可要羡煞无数跟我一样来京城赴考的举子了。”李凌笑着回道,然后又起身出了车厢,“走,咱们先进去瞧瞧。”
对一般的考生来说,辛苦赶来京城参加会试,哪怕你在地方上已小有名气资产,可真到了这卧虎藏龙的洛阳城里,却也得小心翼翼的,至于想找个合心意的住处就更难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能入住一些中低档次的客栈,只有那些有关系的,才能住进专门为进京官员准备的馆驿之中。当然,也有一些真正家里有钱的,会选择住那些价钱极高的豪华客栈,又或是索性租房来住,但那开销可太大,就是家财万贯,也经不起至少一月百来两银子的租金啊。
而这些人的居住条件是显然比不了李凌这处院落的,馆驿客栈自然是人来人往,少有清静,至于租房来住,一般也都在外城,那边岂能和内城这儿的宅院相比?
本来李凌都打算花大价钱也要住好些了,想不到和漕帮的结交却让自己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如此好处。不过他也没有半点受宠若惊或是不安的意思,便大大方方让老周上去叫门,然后自己跟着走进了这间宅院。
偌大一个院子自然得有人日常照顾,老周进门一阵招呼,便有十来个男女婢仆出来相迎,他们既有干杂活粗活的,也有在后厨做事的,一个个都看着很是本分老实,完全不像是漕帮中人。
“李公子,他们都是我们漕帮子弟的家眷或是城中知根知底的仆从,你们在此有什么事情只管交他们去办便是了,绝无问题。”周谍说着,又看向这些人,“这段时日李公子便会在此住下,他乃是咱们少爷的好朋友,就跟少爷没两样,以后你们都要认真做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必严惩不贷!”
几句话一说,这十多人表现得越发拘谨和恭顺起来,纷纷上前拜见李凌他们,口称公子小姐什么的。李凌笑着和他们一一见面,问过他们的称呼后,便算是把这宅院暂时收下了。
见李凌没什么问题了,老周这才又笑道:“既然公子已在此住下,那在下也算把差事都办完了,我还得去城里其他几处产业转转,就先告辞了。过两天,我再来拜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