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次,他在试探了他平稳的鼻息后,心中放心不少,给他掖着被子,再一次祈祷他能尽快的苏醒,然一抬头就对上了谢文文柔和的目光。
谢敬丰一愣,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突然醒来的人,心跳似乎都停滞了,须臾才恍过神来。
“醒了、醒了!”
看见人醒来,谢敬丰几乎是喜极而泣,手舞足蹈的不知该如何动作。他跑出去在门口冲着外面的人喊,然后又着急忙慌的折回来趴在谢文文的床边,眼眶再一次的泛红,他目不交睫的看着谢文文,冲着他笑又忍不住哭。
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成为了他每日的不得安宁,他只要闭上眼,马车毫无缓冲的撞上石山的那一幕就会涌上脑海折磨着他,让他夜不能寐。
他日日守在谢文文身边,他只想着他能亲眼见证他的醒来,然后自己才能彻底的确定,他没事,他好了,他的次兄能一直都在。
不多时谢文文的身边就围满了人。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身边的人,那一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王令嗣冲进来把他揽在怀里,最后猛烈的冲击导致他根本来不及去想什么就很快的昏迷过去。
他好似做了一场很长很久的梦。
梦里,他带着小茶回了宣阳王府,王府的大门为了迎接他而大开,里面涌出来许多人,有他仍旧威武高大的父王还有雍容华贵的母妃,有他的兄长和弟妹,他们都笑着看着自己,热情的拉着自己进屋,所有人都在耳边笑,说着他‘回来了’,一声声的,充满了久违的喜悦。谢文文顺从的被拉进了屋,然后就到了饭桌上,好大一张圆桌,布满了精致的酒菜,所有人又都坐好了,就等着开饭,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的白行云,白行云也在冲他笑,他旁边的刘小天指着盘子里的美食垂涎欲滴,戒忘很冷静唯独沈胥抱着胳膊不高兴的模样,小茶要给他倒茶,结果被谢敬捷拦下,说要一起喝酒,喝个团圆酒,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坐着吃饭了,于是说好,然后大家就兴高采烈地喝酒,可是他喝进嘴里才发现这酒一点都不好喝,根本没有酒味,反而很苦,苦的他想吐出来,但是一屋子人都看着,他不敢吐,只能吞进去。
吃完饭,就有宋元昇的圣旨来了,说是让他不必继承他的爵位,他日后如果想要跟着白行云他们闯江湖都是可以的,再也没有了束缚,那一刻,沈胥就高兴了,他敲着筷子说,那得现在就启程,他们还要赶紧去灵虚派呢。谢文文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就要走,他想起自己身中蟾毒,早已经毒入骨髓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想拜别父母再出发,毕竟,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可是小茶却用很怪异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没多少时日了,还说他身体很好,没有中毒也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谢文文当场懵了。
他不是中毒了吗?他问小茶自己当年自己不是为了救宋元昇中毒了吗?还差点一命呜呼,结果小茶却很震惊又复杂的看着他,然后摸他的额头,口中呢喃,‘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听到这句话,谢文文悄然握紧了拳头,心头所有的喜悦都消失了。他若不是深知自己的情况,那伴随了他许多年的剧毒日夜折磨,他都要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彼时,所有人都在开心,父母也不会因为自己要去闯江湖而恼怒,兄长甚至给他牵了马来,还要给他递上沉甸甸的行囊,谢文文却害怕的躲过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感到害怕,虽然所有人都在笑,他一步步后退,只感觉到天旋地转,所有人的笑容都扭曲了,然后一睁眼,入目的是一个简陋的屋顶,以及,仍旧还红肿着眼的谢敬丰。
这里不是王府,这是哪里?
他想问谢敬丰这是怎么回事,可谢敬丰就突然撒丫子跑了,然后就是一阵呼喊,最后,来了许多熟人。
他们都关切的看着自己,每一个人都在担心着自己。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面前的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了,他是因为马车受到撞击昏迷了,而记忆里的东西,很显然的,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他听到白行云紧张的问:“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谢文文咽了口唾液,试探性的开启嗓子,回答:
“不好。”
他一说不好,他们就都紧张起来,沈胥甚至是拱开了挡在他面前的谢敬丰,上前一步,拿起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脉象正常,沈胥稍稍落了心,然后低声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谢文文望着脸上挂满担忧的他们,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能再见到你们,我很高兴,一高兴就心口疼。”他说的不是假话,其实能睁眼看见他们,他很高兴,但身上难受也是真的。
“你如今身体还没有痊愈,切忌大起大落,好好休养,我们都在,不会在叫你出意外了。”说话的白行云眼里布满了柔情,几乎要把谢文文溺死在这温柔里面,与曾经冷毅的白行云大不相同。
谢文文想,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怕是都吓死了吧。
其实他都很意外,自己